如果举报能和陈舒望扯上关系,那就算背负一些流言蜚语又能怎么样,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。
“你……好,等着写检讨吧。”唐棠说不过田柾国,气急败坏地跑了,跑了一会儿,又停下来跺脚。
唐棠走以后,我推开田柾国蹲在地上捡湿透了的衣服,田柾国抢走我手上的湿衣服,“都脏了,不要了,等放假了,我给你买新的。”
“我不要,我就要这个。”我指着脏掉的衣服,想起被唐棠说自己水性杨花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田柾国看到女孩快要哭了,妥协道:“好好好。”
我现在才回过神,与他对视,“你咋进来的?”
“趁宿管阿姨不注意,溜上来的。”
“你来女生宿舍干嘛?”
“还能干嘛,当然是找你。”
“找我干嘛?”我把头转到另一边,不想与他的视线碰撞。
田柾国别扭地抓着头,“找你……哎呀,你原谅我了吗?如果还没有的话,我再跟你道歉。”
“不原谅。”我抱着衣服盆子走进澡堂,“不想原谅。”
田柾国踏进澡堂一步,突然走出一个女生,他往后趔趄,女生看到女生宿舍出现一名异性,嗓音拔高:“哎哟我的天,这咋还有男生!”
女生不想多管闲事,就抱着脸盆迅速离开。
田柾国:“哎,陈舒望,说真的,你怎么才能原谅我。”
我拧开水龙头,倒了一点洗衣粉,“你有胆子就进来,没胆子就赶紧走。”
“我不进来,我就在这外头说。”田柾国随性的靠在门边的墙上,“陈舒望,我知道错了,我不该对你发脾气,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戳你痛处,你别生气了,原谅我好不好?只要你不生气,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“你快走吧,一会儿老师来了。”我一边搓衣服,一边催促他。
田柾国死缠烂打:“你不原谅,我就不走了。”
我怕一会儿有宿管巡视,无奈的妥协:“行了,我原谅你,你快走行不行?”
“哦,我走了。”田柾国恋恋不舍,准备离开,又掉头回到我的视线范围内,“哎,不行,我现在走下去,被宿管阿姨逮住了怎么办?”
我翻了个白眼,“我掩护。”
下楼的途中,我想起唐棠临走前的话,有些不安,然后紧紧拉住田柾国的手,“田柾国,你说她真的会到学生处告状吗?”
从小到大,在所有人面前,我都是一个乖乖女的形象,如果因为一些私人恩怨,让我背负不好的名声,那我这多年好学生的人设就立不住了。
田柾国看到我牵他小手,有些雀跃,心中那灭掉的小火苗又燃烧了起来,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欢快了,“放心,有我在呢,她不敢,这学校早恋的人多了去嘞,要是她敢告状,我也敢把她的事情抖出去,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。”
“可是,我怕……”虽然有田柾国为我撑腰,可我没经历过这些,心中不免有些害怕。脑袋耷拉了下来,田柾国伸出手,拖住了我的下巴。
静默。
田柾国的声音划破了短暂的宁静:“别怕,有事我替你背,反正现在是我单相思,要是她告发我们,我就说是我一厢情愿喜欢你,跟你没关系。好啦,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,无论发生什么,我都会在你倒下的那一刻,牢牢抓住你,你不会有事。”
我不知道田柾国这股温柔会在我身上持续多久,不知道他对我的喜欢是新鲜感还是真情实意,但当他说“有事我替你背”的时候,我真的动摇了。
心脏“砰砰砰”地跳动。
跳的非常快,无法抑制的快。
那些所有说过的不可能的言论,在这个时候,崩得彻底,我仿佛能听到碎片落在地方上的声音。
真好听。
将田柾国送出女生宿舍的时候,我对他说:“谢谢。”
谢谢你在我不喜欢你时,还愿意为我遮挡风雨。
“别说谢,要真想谢我,就快点喜欢我吧。我……哎呀,情话什么的就不说了,你记住我喜欢你就行了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他说这话时,心里有点酸酸的,“无论你喜不喜欢我,我都一直在。我…的怀抱永远给你。”
我跟田柾国一样,有些话到了嘴边又无法说出口,也许我自己也在给自己机会。移情别恋没有错,错的是一厢情愿和无止境的卑微等待,却没等到结果的残酷现实。
“我……”我还想对他说什么,但又不知道怎么说,想告诉他,我似乎也可以接受他的好,可是不想这么草率的收下,希望他能给我一些时间去整理。
想法纵然多,但对于一个自卑过度的人来说,要开口说这些,很困难。
田柾国:“回去吧,一会儿要查寝了。”
“嗯,那我上楼了。”
“好,”田柾国嘴角挂着一朵梨花笑,“晚安,陈舒望,晚上被子盖好。还有…祝你好梦。”
祝你梦里有我。
我犹豫了一下,也对他说:“晚安。”
背对背转身过后,将会是什么样的,我不知道,但我清楚明白,是时候该向前迈出一步,打破现状了。
把田柾国送走后,我回到澡堂把脏衣服洗干净晾了起来,最后才洗好澡爬上床。
躺在床上时,我想起了田柾国。
脑海里突然炸出了他说的一句话:“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。”
为什么他可以无所畏惧的说出这句话,好像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我。像我这样的姑娘,没有好看的皮囊,性格贫乏,反应迟钝,除了会在一棵树上吊死,就没什么会给人留下印象深刻的特别之处,那么他到底喜欢我什么,我有什么好喜欢的。
我实在想不通。
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,突然来了一条消息。
是田柾国发的。
傻狗:爷只是个传说,只有陈舒望可以爱
我犹豫了一下,回:幼稚鬼
我窝在被窝里看手机,这种感觉像是在偷情,偷偷摸摸的,好像见不得光。
傻狗:不生气了?
他这么问,我才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生气这回事,其实好像也没那么生气,只是当时他说那些话的一瞬间,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,所以才会一时间情绪上头,觉得很生气。
但现在回想田柾国说的那些话,却又是事实,我的确是个胆小鬼,在爱里畏畏缩缩,除了会对他发泄情绪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
最终我把自己说服了,选择原谅他。
旺仔牛奶:嗯
虽然我内心不生气了,但语言上我总是会傲娇的装出我还在“生气的”样子。
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。
那边收到这样冷冰冰的答复,在疯狂的输入中,看到那个“正在输入中”浮动了很久就知道,接下来这条消息一定不简单。
叮咚——
消息弹了出来,是一小段文字。
傻狗:陈舒望,我知道错了,我那时候也是因为还在生气,所以才会对你言语攻击,下次不会了,喜欢你是真的,也很在乎你,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,我知道你喜欢金泰亨,毕竟,你们认识在先,而我只是一个后来者,但是没关系啊,我可以等,我相信你会看到我的真心,我愿意把我这辈子都留给你,春夏秋冬,周而复始,我都只会喜欢你
看完以后,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饱含感情说出这段文字的画面。
虽然是道歉,但文字看着却像在告白,看得我脸庞一阵热。
我认真地打字回复:原谅你了,也不生气了
傻狗:不生气就好,生气多了,会长皱纹
旺仔牛奶:随便呗,反正我又不好看
傻狗:那又怎么样,我喜欢就行了,就算你变成老太太,我也爱得不行,我包行的
我又被田柾国随口说的一句话给戳中了心窝,心中的小鹿又在乱撞。
我兴奋地咬大拇指的指甲盖,然后傻乎乎地轻笑。
旺仔牛奶:我才不是老太太
那边回得极其之快:我知道,我那只是设想,你不是老太太,你是我的心上人
要命。
大抵是心被攻克了大半,现在田柾国随便说一句撩人的话,我就会不出意外的脸红。
想到白天卓延总结出我喜欢上了田柾国的那番言论,我开始设想一些没经历过的事。
我把手机翻过来拍在床上,然后闭眼冥想,如果真的接受了他,会是怎么样。
我没谈过恋爱,那是什么感觉,被爱是什么滋味,应该很甜吧,也许就像泡腾片在水中化开那样,缓缓的,慢慢的。
这天晚上我想了好多好多,但和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不好的事不一样,许多美好的画面缤纷涌进我的脑海里,我开始期待去触碰这些美好。
于是,我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。
一旦做了决定,就会朝着它不断前进。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,但是幻想那些美好会让人兴奋,我不停地想,一直想到睡着。